发现与奇迹
发现与奇迹
与英国的劳伦斯学者保罗·波普洛斯基有了神交,得知他竟然是我英国时期导师沃森教授多年前的弟子,从未谋面,也未有耳闻,偶然因为同为劳伦斯研究者通了几次信探讨点问题,却发现我们师出同门,算前后的师兄弟关系。因为我在诺丁汉是客居访学,导师也充其量是干导师,所以从来也不会认几个洋师兄弟姐妹。导师对我很好,视为门下,我也最多敢认他别的弟子为干亲而已,不当回事的。但现在这位他的博士生却告诉我我们是师兄弟,因为我们有个共同的导师,他是我们的师傅。居然让我感到这人很有点东方气质。或许,英国人之间也这么表达?反正最有意义的倒是他对这种关系的英文表达法,让我学了一招儿:师兄弟叫academic brothers,而师傅则是academic father。与干师兄保罗的通信总是能揭开些历史的谜底。今天让我弄清了两个问题:
1. 我告诉保罗1936年饶述一的译本是重点参考了当年的法文本才得以完成的,因为那时英文本在英美都是禁书,根本不可能再出注解本,法文译本等于给英文本做了注解,帮助饶先生解决了不少语言难点。我只是顺嘴一说,这说明法文翻译很仔细,等于把英文本的意思通过翻译诠释出来了。保罗很认真地查对后断定那是迦利玛1932年的法文全译本。
那个时候只有这个法文本。此后的法文本要等到1980年代才出版。那个法文本有马尔罗的序言。可惜饶述一的本子里没有收入。据此可以说,中国读者在1936年就读到了通顺的《查泰莱夫人的情人》的中译本,要感谢法国人的本子。而那个时候英文的全本在英美都是禁书,很少有人得到。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国读者比多数英美读者还幸运些。上帝,查泰莱的命运真是诡谲,像猫,有九条命,到处寻到生机!
2. 我1980年代初读研究生时开始在课余翻译《虹》,根据的是没有注解的1949年企鹅的版本,只能自己翻字典加注。那个时候手里没有外汇,也没有渠道从外国买原版书,更没有互联网查询,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注解本。后来有幸得到一本苏联虹出版社1985年的英文本《虹》(是米哈尔斯卡娅教授的馈赠),后面有详尽的俄文注解。就如获至宝地从中翻译了一些,这些注解也对我理解原文很有帮助。这样我的译本就成了借助俄文注解的第一个有详尽注解的本子。到1990年代我买到了企鹅1989年的注解本,发现是第二版,首版标注是1986年版。
很是后悔:那个时候我们太与世隔绝了,不知道早就有了英文注解本。待我将这个英文注解与俄文注解比较时,发现两者很接近,心中叹服苏联学者的功底,他们居然比英国人还早一年搞出了个很好的注解本。所以前日我向保罗求证,1985年前有没有英文注解本?否则就说明苏联学者比英国学者厉害。保罗没说谁厉害,只是客观地告诉我:企鹅1986年的本子是1981年版本的重印,只是没标明1981年首版,因为1981年的版本是属于企鹅图书馆系列,销量有限,而1985年版是属于现代经典系列,销量大得多!
绕了一大圈,看来苏联的1985年注解本十有八九是来自企鹅1981年的版本!否则两者不会那么相似,但也说明苏联那时还是跟得很紧的,至少比忙活着闹双轨制、吵着做原子弹的不如卖鸭蛋的人收入高的我们要正规。英文本一出来,俄文翻译就跟着出来了。《虹》的注解是通过俄文本的翻译首次进入中国的,靠的是我那点可怜的俄文知识查着字典吭哧吭哧翻译过来的。在此我要再一次感谢我中学的俄文老师给我打下的微薄的俄文底子。
这是个奇迹。当然,第二次的重要性无法与第一次相比,只是个小插曲,但也很有意思。今天终于解开了多年以来的两个谜,很有收获。
还要说的缘分是,第一个英文注解本是我2000年的导师沃森作为主编在1985年做出来的。原来我是在1980年代通过俄文间接翻译了他的注解,到2000年去诺丁汉后才认识他的。又是个奇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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